历届白玉兰回顾：奖项设置与审美偏好我们有新的发现

  7月17日，第26届上海电视节白玉兰奖公布入围名单，8月7日，获奖结果即将揭晓。

  上海电视节白玉兰奖与中国电视剧飞天奖、中国电视剧金鹰奖是国产剧领域三大奖项，分别代表专业、政府、观众维度对优秀作品的表彰。

  2004年，第10届白玉兰奖，电视电影《为奴隶的母亲》成为首部最佳电视剧奖项的国产影视作品。2007年第13届白玉兰奖，包括电视剧《福贵》，导演鄢颇，编剧麦家、杨健，孙红雷、刘若英在内的电视剧和演职人员，分获电视剧组委会大奖、最佳编剧导演、最佳男女演员五大奖项。从此之后，国产电视剧和台前幕后的演职人员才开始大规模登上白玉兰这一电视国际奖项的领奖台。

  从1986年创办至今，白玉兰奖已走过34年的发展历史，共举办26届。举办方有变化，2018年第24届起，上海电视节主办单位国家广播电影电视总局、上海市人民政府变为国家广播电视总局、中央广播电视总台、上海市人民政府；奖项设置有增删，电视剧奖从电视剧金银奖变为最佳中国电视剧奖；来自观众的网络票选奖短暂出现又撤销；2018年起新增设摄影、美术等幕后奖项，编剧奖细分成原创和改编；第26届白玉兰奖正式将网剧纳入评奖范畴。

  白玉兰奖在不断调整中完善，也伴随争议的声音：上海作为主办地，是否意味着在东方卫视播出的剧更有获奖优势？偏爱现实题材和中生代演员？古装剧为何总是不见踪影？公众的监督和发问对于奖项的规范和发展来说是好事。今年白玉兰入围名单公布后，编剧六六质疑黄磊提名最佳编剧（改编）奖，引发关于编剧署名、评奖标准等若干行业问题的讨论。

  距离获奖结果揭晓还有10天，新剧观察（ID：xinjuguancha）通过历届白玉兰电视剧类获奖名单的梳理，试图回答上述行业问题，同时也有新的延伸思考。

  从奖项设置上来说，白玉兰奖主要表彰作品和创作者，虽然历届奖项名称不完全一样，大多分布在在剧集、编剧、导演、男演员、女演员五类。

  从14届到20届白玉兰奖，剧集奖一直设置金银奖两个奖项。梳理获奖作品名单，金奖、银奖的分量与获奖剧目的品质并非严格意义上的一一对应，获奖剧目分属不同题材、不一样，各有千秋，难有伯仲之分。中间还穿插设置了由观众投票产生的最受关注电视剧奖项，兼顾专业评价和观众审美，给予了观众充分的发言权。

  白玉兰奖以上奖项的设定，与飞天奖曾设立的电视剧一二三等奖有共通之处，不过因为飞天奖开始评选时间更早，划分也更细，还有长篇电视剧和短篇电视剧的细分；观众投票则与金鹰奖的观众投票奖项设置性质类似。不断调整奖项设置，能预防三大奖项的重合，保持奖项的独特性。

  到第21届，剧集奖更名为最佳中国电视剧奖，「金银奖」缩减为「最佳」，桂冠只有一顶，竞争愈发激烈，奖项更有分量。今年网络剧纳入白玉兰评奖范畴，优质精品剧目《鬓边不是海棠红》《长安十二时辰》《破冰行动》《庆余年》《鹤唳华亭》来势汹汹，最佳中国电视剧之争，愈发增大了中国最佳电视剧最终花落谁家的变数。

  此前，白玉兰奖偏爱现实题材（另一说法为现代都市剧），古装剧常坐冷板凳陪跑的声音此起彼伏。今年入围的10部作品中，《安家》《破冰行动》《小欢喜》《在远方》等以现代都市生活为背景的作品有4部，前提是将《破冰行动》这一根据真实大案改编的缉毒剧也算在内。《长安十二时辰》《庆余年》两部古装网剧入围，还有《鬓边不是海棠红》《老酒馆》两部年代剧作品，以及《特赦1959》《外交风云》两部重大题材作品入围。从总的来看，题材类型分布均匀，且入围作品均为同类中的佼佼者。

  新剧观察（ID：xinjuguancha）发现所统计的14届白玉兰获奖剧集中，有10部均为现实题材，占所有剧目的比例大约为三分之一，基本和今年入围作品中现实题材剧目所占比例持平。偏爱现实题材的说法不准确，一方面现实题材涵盖范围广，家庭伦理、都市职场、青春偶像、刑侦涉案均在此列，另一方面现实题材产量大，量变带动质变，相应精品化的比例高。

  不过，从历届获奖的现实题材作品中，确实能提取到一些有效信息：《金婚》《媳妇的美好时代》《小麦进城》《金太郎的幸福》《假如生活欺骗了你》等作品，无一例外均是描绘真实的生活的作品，生活气息浓郁。小切口里有大乾坤，由点及面辐射整个社会的全貌是此类获奖作品通用的叙事策略。另外，国民度也是上述作品的共同特征，海清在出演《媳妇的美好时代》后，收获了「国民媳妇」的爱称。

  今年提名作品中，《安家》与上述获奖作品的叙事策略如出一辙：以房产中介为观察整个社会生活的窗口，记录城市变迁、展现人情世故，能够提炼的话题几乎实现了日常生活衣食住行方方面面。因为贴近民生、展现现实关切的话题度，《安家》的国民度很高，在总局公布的收视率盘点中，是上半年唯一一部平均收视破2%的电视剧作品。

  至于古装剧坐冷板凳、陪跑的说法更无依据。《水浒传》《三国》等经典名著改编作品均曾获奖，《隋唐演义》获得观众票选奖，《赵氏孤儿案》获得银奖。在剧集奖仅有最佳中国电视剧一个奖项后，《芈月传》突围获奖，均说明，高品质的古装剧有绝对的获奖实力。

  梳理过往获奖名单，新剧观察（ID：xinjuguancha）发现，获剧集奖的作品，也将在演职人员单项奖中有所斩获。

  第15届中，《潜伏》获金奖，编剧姜伟获最佳编剧奖；第16届电视剧金银奖分别由《人间正道是沧桑》《媳妇的美好时代》两部作品获得，前者导演张黎、后者编剧王丽萍将最佳导演、编剧奖收入囊中；第18届电视剧金奖花落《悬崖》，导演郑晓龙获最佳导演奖；第19届，《赵氏孤儿案》获金奖，编剧陈文贵获最佳编剧奖；第20届《咱们结婚吧》摘得银奖，刘江获最佳导演；第21届《北平无战事》获最佳中国电视剧奖，刘和平获得最佳编剧奖；第24届《白鹿原》获得最佳中国电视剧奖，刘进获得最佳导演奖；第25届《大江大河》获最佳中国电视剧奖，导演孔笙、黄伟获最佳导演奖，编剧唐尧、袁克平获最佳编剧（改编）奖。

  由此可见，编剧和导演的直接决定一部作品的品质成色，高品质的作品，编剧导演必定也能得到奖项的垂青。

  今年入围的名单也符合这一规律。最佳中国电视剧入围作品中，《安家》、《鬓边不是海棠红》《长安十二时辰》《老酒馆》《破冰行动》《庆余年》《特赦1959》《外交风云》《小欢喜》《在远方》十部作品包揽最佳编剧（原创+改编）提名，《长安十二时辰》《破冰行动》《老酒馆》《庆余年》《小欢喜》获最佳导演提名。

  既然说到编剧导演奖，今年六六和黄磊之间的这场风波自是无法回避跳过。六六发博质疑，柠萌致谢化解，就此画上句号。无需引战，令《安家》《小欢喜》两部作品对踩，于作品无益，两部作品有相似点：有原著打底，编剧需要完成的工作是将文学作品转化为符合戏剧规律的影视语言；都关注真实的生活，前者着眼「住」，后者聚焦「学」，均与民生相关；编剧团队共同作业，《安家》编剧除了六六还有九枚玉、颜立维，《小欢喜》除了黄磊还有雷博、郭思含、朱景曦、曾玥。团队创作，代表领奖，与有荣焉。

  这段风波延伸两点思考，一是编剧署名，定性还是定量之争；二是奖项制定准则、评奖标准的讨论。六六观点有她的立场，一部作品动辄数十万字，码够一定字数，才能叫编剧。柠萌的回应也有初衷，因为剧本创作的独特性，提供故事核或者总构架与完成分场、人物对白在量上有差异，与贡献大小并非正相关。水平相近的伙伴搭帮写戏，按工作量大小排序无异议；如果是师父带徒弟，主控编剧完成故事框架搭建，再由其余编剧完成剧本写作，主控编剧排在也无可厚非。不一样的情况分开讨论，没那么多非黑即白。

  奖项制定方面，笔者在梳理历届获奖名单时发现，白玉兰奖项名称的叫法不统一，易产生歧义；奖项设定标准上还不够严谨。

  比如，从第15届白玉兰开始，由观众投票产生的票选最受关注电视剧作为独立奖项出现，但只延续到第16届，从第17届开始，又出现了票选点击率最高电视剧，18届又改称票选最受喜爱电视剧，第20届又叫做票选最具人气电视剧。从奖项设定初衷来看，这类奖项实际就是将评价权、投票权交给观众的「观众奖」，频繁地更换奖项名称，缺乏连续性，也令这一奖项缺乏应有的公信力。

  由观众投票选出的除了剧集奖，还有导演和编剧奖，导演奖的称谓固定，比较明确；剧集和编剧奖则完全混在一起，难以分辨。「票选最具吸引力电视剧」这一奖项，难以确认到底是评选剧集还是评选编剧，如果说选的是剧集，又和人气电视剧奖重复；按照有导演奖就应该有编剧奖的对称思维考虑，「票选最具吸引力电视剧」应该是编剧奖，但在名称上又分明指向剧集。以第15届白玉兰奖为例，「票选最吸引人剧情奖」获奖的是姜伟《潜伏》，17届同样的奖项则成了《黎明之前》。所以这个奖到底是给剧的，还是给人的？

  显然，白玉兰奖组委会也很快认识到这种不清晰评奖标准和奖项划分带来的困惑，从第21届开始，各个奖项的划分简单清晰：剧集奖仅设一项，中国最佳电视剧奖；幕后奖先有最佳编剧、导演奖，23届开始增设最佳美术、摄影奖；演员奖则分别设立最佳男女主角、最佳男女配角四个奖项。

  白玉兰奖的演员奖，一直以中生代演员之间较量为主，竞争非常激烈。此前，「中年女演员无戏可拍」，只能在电视剧里扮演婆婆和妈妈的现象引发广泛讨论，演员只能吃青春饭？未必。人到中年，演员本身有了丰富的人生阅历，积累了一定的表演经验，正是能够将自身的人生体悟融入塑造角色的黄金时代。

  白玉兰奖历届入围、获奖的演员们以中生代为主，本质上与年龄无关，一方面证明其专业过硬、演技扎实，能获得专业评委和观众的双重认可，证明中生代演员大有可为，仍旧可以站在舞台中央。

  今年孙俪凭借《安家》入围最佳女主角，这已经是她第6次获得提名，此前凭借《辣妈正传》《芈月传》两度获奖，《芈月传》也是当年最佳中国电视剧的获奖作品。马伊琍是去年白玉兰奖的评委，凭借《我的前半生》获得过最佳女主角奖，秦海璐凭借《爱情的边疆》拿到最佳女配角奖，海清凭借《小欢喜》提名最佳女主角。

  另外，关于男女主角、男女配角奖项的设定，在笔者看来还有另外一重深意。粉圈文化影响行业，番位的乱象对内容生产造成不必要的损失和内耗。专业奖项设置兼顾主角、配角，说明角色无大小，番位无先后，演员凭借角色说话，演技扎实过硬，自然能够受到认可。

  白玉兰奖从2018年开始，新设置了摄影、美术奖，代表着专业奖项将目光对准更多的幕后「无名英雄」，同时向观众展现不同影视生产环节上工作人员的重要性。摄影、美术奖，民国、古装剧由先天优势，发挥空间更大，同时考验审美。今年获得提名的摄像师、美术师，来自《鹤唳华亭》《长安十二时辰》《鬓边不是海棠红》《九州缥缈录》《新世界》，被古装、民国题材剧承包，现实题材剧缺席。

  从今年入围最佳电视剧的10部作品来看，现实题材剧中的摄影和美术也可圈可点。《安家》通过上海标志性建筑展现城市地域文化之美，实现古今中西碰撞；透过《小欢喜》三个家庭的房屋内部空间的布置，能够直观地感受到家庭的环境、氛围；两部作品的场景和摄影均参与到叙事当中，镜头语言较为独到。通过与入围美术师、摄影师及其作品的对比，也能找到差距，弥补不足。希望后续的白玉兰奖美术、摄像奖中，能清楚看到现实题材剧的身影。

  电视剧三项大奖一直有关注幕后人员的传统。此前音乐、音像、剪辑、美术、摄像奖是飞天奖奖项设置，近几届仅保留电视剧奖、编剧导演奖、男女演员奖五项奖。白玉兰奖接棒，避免了奖项的空白。不过，白玉兰奖、飞天奖、金鹰奖三项奖近年来奖项的数量一直在减少，且集中在剧集、导演编剧、男女演员层面，未覆盖的领域还有很多。此前飞天奖还有儿童电视剧奖项的设置，如今也消失了。奖项的减少某一些程度上题材类型的消失，令人惋惜。

  动态发展变化中的白玉兰奖即将迎来新的一年评奖，入围名单已出，哪些作品、创作者是你心目中的获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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